SinceThen

 

Even给了自己一点时间来应对这突然的沉默，

 

 

20XX年了也好，他从没想过有天自己要对一个人形AI解释自己的取向，当然，不是因为他对人形AI的定性等同于物，大部分原因是缘自Isak的出现是完全的计划外，

 

 

很快收拾好心情转过身，身后的Isak正从一件印着Rick&Morty的白色T恤领口钻出脑袋来，Even一瞬间很庆幸“他”没有因为信息量过载而宕机在原地发呆，

 

 

正当Even观察着气氛还想补充些什么的时候，听到提示音响，他下意识掏出裤袋里的手机瞄了眼，屏幕上显示他的pornhub premium上一分钟续费了———

 

 

“你是不是…”他抬头看向Isak，语气还有一丝不敢相信，

 

 

“刚才你给我看手机的时候，我和你所有账号都对接了，”Isak弯腰继续套一条黑色运动裤，抽空抬头对Even打了个轻声响舌眨了眨眼，“然后我搜了搜Gay，点进这个站点发现你有会员…”

 

 

“你可以登录我的Vipps（*挪威的移动支付）？”Even微微瞪大了眼睛，

 

 

“轻而易举。”

 

 

Even并不是社交网络依赖者，账户里的有效位数也在可数范围内，所以他一时间也只是惊讶没有惊慌，

 

 

“你口味还挺杂的，好像每个关键词都只搜索一两次，需要我帮你找点高分高点击率的内容吗？”Isak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自然得好像餐桌上问Even要不要自己递个盐瓶或者胡椒瓶，“他”穿上裤子直起身，把自己摔进沙发的一角，微微抬着下颌看着反过来愣在原地的Even，仿佛Even刚才坦白的东西和他自己搜的那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，

 

 

不过，这大概是Even遇到过最不当一回事的听众反应了，连中学时Jonas听说他喜欢上男生都大脑短路了一阵，他可爱的朋友听到后来Even说喜欢的人不是自己还偷偷松了口气…Even挺擅长装作不在意的，但那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关心的人的想法…

 

 

是因为“他”不在乎，还是这也是人形AI的设定？

 

 

有些分神的Even注意到Isak内眼角下有两块小阴影，像是“天生”，又有点像睡眠不足，带着些小委屈的外表设定让“他”连略具奚落感的调笑表情，都让人觉得可爱…Even很确定Isak并没有总结到自己的全部偏好，因为他自己也不想知道自己什么偏好，前一次搜过大///屌，下次就搜搜twink，喜欢上固定的什么对他来讲似乎比一般人容易，失去却比其他人更痛苦，但即便是这样，Even也并非完全不介意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被人肆意翻私隐，

 

 

“Isak，我们可不可以订个共处守则？”他叹了口气提议，并开始自顾自收拾起地毯上那些摊着的衣物和纸箱，也许比起性向这么久远的事，Even近在眼前的问题是要阻止他的人形AI对他起底大调查，

 

 

“使用说明外的讯息我们要尊重彼此的隐私，就像朋友或者室友，对我有疑问你可以直接开口问我，需要你帮忙查的资料做的事我会像你说的，给你口令，然后单笔一千克朗下你如果有要用的或者我在忙拜托你买的，你可以直接购买，”Even自己也非条条框框爱好者，所以他自以为周全的规则认真说来也没几样，“你还有要补充的吗？”

 

 

征询意见的时候，他再次停下手里的活看向Isak，

 

 

Isak瘫坐在沙发里完全没打算动，全身只抬抬眉毛表示赞同，又摇了下头表示规则这些够了到此为止，“他”想了下还是提醒般问了句，“你知道其实没有真正的商量存在于我们之间吧？”

 

 

“我相信有。”Even松了下眉头笑了笑说，对话以来，他第一次在Isak脸上看到类似迷惑柔软的表情。

 

 

周三Even上班的剧院他办公室那侧的小演出厅在修建，影响了整栋楼的办公环境，而他们组正在赶工改写下半年的一个重要剧目的剧本，是用来纪念塞万提斯生辰五百多年的，他和一组的ChrisB就一起到剧院边上的咖啡店里继续办公。

 

 

Even对塞万提斯并没有那种附庸名人效应的爱，但堂吉柯德他读了挺多遍，那种迷失在现实与理想间的感觉他也常有，所以赶稿起来挺投入的，他只想买个双倍浓缩继续赶工的时候，发现离发薪日还有两三天，Vipps已经余额不足，逼着他回忆起早上接二连三的线上购物提醒，大部分是Isak给自己的程序升级，具体类目他也懒得细看…

 

 

“算我的。”Chris把手机往扫码机器前伸了一下，对Even笑了笑，

 

 

“谢啦，等发工资回请你，”他们从毕业就搭档到现在，Even也没有客气，

 

 

喝着咖啡的时候他很自然提到了他“余额不足”的原因，因为知道Even原先并没打算让人形AI介入自己的生活，Chris有点吃惊地咬着勺子说，

 

 

“这消息和你宣布有个上高中的儿子差不多让人惊讶。”

 

 

“哈哈，如果我五岁就能让人怀孕的话，”Even笑着看Chris又挖了口野莓雪葩送嘴里，“不过，有什么‘抚养’建议吗？”

 

 

Chris的人形AI叫Eva，Chris会很随意带她来上班或者派对，Eva非常融入人群的表现让Even觉得也许Chris比售后更明白怎么和“他们”相处…

 

 

“呃…对你还是对‘他’”Chris抿完一口，勺子捏在手里，把Even告诉她的名字发了一遍音，“那个——Isak？”

 

 

Even听到从别人口中念出“Isak”，忍不住微笑起来，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还有针对性，“对‘他’？”

 

 

“你知道的，交流对任何机种都有好处，越多你和他们说话，他们会越聪明，他们同类彼此间的信息交互也会对数据的积累有益，每台机子都会因为初设不同还有主人不同有不同的个性，慢慢你就会发现…”Chris不怀疑自己搭档的观察力，

 

 

“Okay，那对我的建议呢？”

 

 

“对你——”Chris着重了下，清了清嗓子扁了下嘴说，“也许不要太投入？你知道，毕竟还是有不同，虽然他们外表上和我们看不出差异，互动熟悉后也会变得普通寻常…

 

 

但客观讲，有天他们会比我们先离开。”

 

 

和Chris的那段闲聊后面几天一直都在Even心里萦绕，虽然他之前不买人形AI的理由也大部分因为这个，但由别人说出来，还是让心里的不安更真实，

 

 

要回头又似乎没有余地了，

 

 

工资入账的同时他按照Chris建议的，给Isak买了个太阳能灯罩，应对挪威的阴雨天和入秋后会越来越短的自然日照，看着Isak的脸上有点被点亮的神情，Even这两天被一堆时代背景考古资料麻木的心都有点融化… 

 

 

他没去理带回家作为晚饭的pizza还丢在桌上，就帮Isak一起想把立式的灯罩安放在个合理的位置用一下试试，Isak选了屋内阳台边的角落，

 

 

试用这种充电方式的时候，Even就坐在Isak边上，他们并排坐在起居室的地板上，躲在落地窗帘的后面，Even没有坐在光下，因为灯罩的说明中提醒那并不适合人长时间照射，

 

 

在略暗处，Even侧着头不厌地看着Isak被灯照得有点透明的皮肤，合上的眼睑睫毛微微颤动，因为Isak闭着眼睛在灯下微微仰着脸扬起嘴角休憩着，头枕着背后的墙，就像在日光浴中放暑假的高中生，一瞬间包裹在他们身边的空气变得安静放松，Even有点松懈下来，甚至失神地伸出手指轻碰了下“他”的脸颊，

 

 

微凉而柔软，

 

 

所有的一切都太真实，他不懂Chris说的“别太投入”，究竟她怎么做到的…

 

 

Isak睁眼望过来的同时，Even立刻把手放回膝盖团起身体，偏着头枕在右上臂上，用好像捣蛋过后的表情看着Isak，他差点就又开玩笑说“你用什么做的这么撩人”，这个问题Even之前就出于好奇问过Isak，“他”回答得很不耐烦，看得出来对自身相关的提问会让Isak相当防备且不自在，虽然这种表现也可能是生产商出于商业机密的保护故意设定的，但并不影响Even每次都喜欢装不经意挑战“他”的底线，

 

 

在彼此熟悉之前，逗“他“开口是Even唯一擅长的,

 

 

前几次问的时候Isak虽然没耐心，但还是秉性使然回答了一堆钛金，硅的聚合物之类的名词，即使Even连后面的那些词都没记住，依旧得寸进尺继续缠着问这些那些的比例是多少，逼得最后Isak呛了他一句，“见鬼Even，你口别人的时候会在意他一次射多少精///子吗？huh？每个成分你都要问是什么鬼？”让Even差点笑背过去，

 

 

也许Isak是自动存储了他初见面说的话，无意间起了个有点基味的头，通常Even有百来种接这个话头的方式，或者直接问对方“要不要让我尝尝你”，他总能这么直白勾到人，但Isak刚好在他允许自己勾搭的的范围外，所以Even换了个随便可能还有点白痴的问题，

 

 

“你怎么形容被人碰触的感觉？”

 

 

“这问题超蠢，Even，要多少遍我告诉你我们不一样” Isak大概是非常享受这一刻的感觉，也不在意被Even戳了下脸，也不在意Even天马行空的提问，只看了眼他又软软地把脑袋倒回去靠在墙上，继续勾起嘴角闭上眼，

 

 

就像刚饱饱吸了口大.///麻烟或者被人好好爱过…

 

 

“…我只是好奇”Even并不觉得被Isak笑了下很丢脸，他口腔泛水纯粹是因为自己的联想太丰富，就在他准备收拾下自己丰富的情感与想象力时，Isak呢喃般地补了一句，

 

 

“电流，”

 

 

“…不同力度的电流穿过身体，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怎么理解这种’感觉’”

 

 

Electricity，Even费了点力气抱着手臂，把头埋在臂弯里忍住没推荐“他”去搜搜这首歌。

 

 

“We got a love between us that’s like electricity”

(*Suede版本)